第17节

　　看到宋念，刘萍萍连忙上前，抱住宋念胳膊就往旁边墙角树下拽去。
　　“念念，我刚忽然听说一件事，和你有关。”
　　宋念问什么，就见刘萍萍皱眉说：“我才听车间里的人说，张亚兰让张曼教车间里的人新的绕线方法，可以降低断线频率，那个办法和你教我的一模一样。”
　　宋念一愣，就听到刘萍萍说：“我听说张亚兰拿这事报给车间了，要给张曼提前转正……念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你教的嘛，你还教给了云姐她们，怎么现在变成张曼的功劳了？”

第21章冒领功劳
　　宋念进了车间没回自己工位，直接去楼上办公室，车间主任蒋月娥正在忙，宋念走过去叫了声蒋主任。
　　“小宋啊，有什么事吗？”
　　蒋月娥放下笔抬头，神情温和。
　　宋念便试探着说：“主任，我听说，我们班长给张曼报了个改进绕线方法的先进？”
　　蒋月娥微顿，然后向后靠到椅背上笑着问：“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宋念便问：“是梭芯绕线到剩余五分之一时，手动把线头在梭芯上反向缠绕一圈做8字结，然后再继续绕线这个方法吗？”
　　她说：“这是我教给班组里的工友的，如果不是别人跟我说，我都不知道班长拿我教的绕线方法给张曼报先进了。”
　　蒋月娥蓦然坐直，眉头蹙起：“当真？”
　　宋念点头：“我几天前就教过刘萍萍还有我们班云姐几人，张曼在那之后在班长也就是她姑姑张亚兰的安排下，主动将这个方法教给了车间别的班组，然后拿来给她报先进。”
　　蒋月娥面色沉了下去，然后喊旁边的人：“小冯，你去把三班班长张亚兰叫过来……还有三班的张曼。”
　　片刻后，张亚兰带着张曼出现在蒋月娥办公室。
　　生产二楼的办公室是开放的大房间，除了蒋月娥，旁边还有生产管理的其他人，看到这边的阵仗，一个个都竖起耳朵。
　　蒋月娥直接问张亚兰和张曼：“小宋说，那个绕线方法，是她教班里的人的？”
　　张曼的心顿时一紧。
　　但早在先前张亚兰就已经跟她说过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形，也告诉了她应对的方法，想到那个先进落到她头上后她可以提前转正，在最短的时间内站稳脚跟，张曼的心就定了下来。
　　她按照张亚兰教她的，满脸不解和无辜：“我不知道小宋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教车间工友那个绕线方法，因为我觉得可以节约很多时间，提高我们车间的生产效率。”
　　张曼看向宋念，满脸无奈：“宋念，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念看着张曼故作无辜的神情，语调平静：“我上周就教过云姐她们了。”
　　“啊，是吗？”张亚兰笑着说：“那这样吧，把杨云叫上来问一问。”
　　看着张亚兰有恃无恐的样子，宋念立刻就意识到，她恐怕早有准备了。
　　果然，片刻后，被叫上来的杨云神情拘谨，在被蒋月娥问是否上周就和宋念学过新的绕线方法时，她讷讷道：“是、是这礼拜小张教我的。”
　　张曼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
　　张亚兰则是满脸宽和的微笑：“嗨，我只是想着小张不计回报帮助车间提高生产效率，申请个先进也不过分，忘记了关注其他人，这样吧，小宋毕竟和小张是一起来的，就把她们俩一起报上去吧，主任您看怎么样？”
　　张曼立刻也说：“没问题，大家都是工友，我没意见的。”
　　俱是一副宽宏大量不计得失的模样，反而显得是宋念居心不良见不得别人好。
　　蒋月娥看向宋念，神态依旧温和，问她：“小宋，你还有什么方法能证明是自己先教的吗？”
　　宋念点头：“刘萍萍可以替我作证，我上班没两天就教过她了。”
　　张曼立刻说：“你和刘萍萍关系好，她帮你圆谎也说不定呢？”
　　张亚兰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然后就见宋念笑着说：“是啊，人都有可能说谎的。”
　　说着，她看了眼杨云，杨云慌忙低下头搅着衣角。
　　张亚兰笑着扬声开口：“好啦好啦，不是说了，你们两个都报上去，小宋，这样你还不满意吗？先进也给你申请一份，你觉得怎么样？”
　　宋念看着她：“先进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她毫不避讳直接说：“班长这样看似是在做和事佬，却故意显得是我在说谎，而你们是宽宏大度的一方……这不是事实。”
　　对上张亚兰有些僵硬的笑容，宋念接着说：“那个绕线方法我教给工友时也从没想过要拿来换取什么利益，但如果别人要踩着我以此获利，还要在我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不行的。”
　　张曼冷笑：“既然你坚持那是你教的，就拿出证据来，证明在我之前你就教给过旁人。”
　　刘萍萍的声音响起：“我可以作证啊，宋念老早就教过我了。”
　　宋念扭头，就看到是刘萍萍和另外三个女工走进来，那三人和刘萍萍一起站在宋念身边。
　　“主任，我们可以证明，是小宋先教的绕线方法……肯定是张曼偷偷学会后在整个车间开始大肆宣扬把这个功劳据为己有的。”
　　刘萍萍更是看着杨云，神情愤怒：“云姐，先前你还说小宋大方，愿意把这么好的本事无条件教给你……怎么转眼你就撒谎呢，你这样不厚道吧？”
　　杨云面红耳赤嘴唇颤抖着：“我、我没有。”
　　“行了，现在各执一词，双方都有人证。”
　　张亚兰苦笑开口：“主任，我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也愿意息事宁人，可小宋咄咄逼人……我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蒋月娥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张曼撇撇嘴不满说道：“要是以后都这样，从别人那里学个本事，然后拉拢几个人撒谎帮忙作证就能抢先进，那岂不是乱套了。”
　　宋念点头：“你对自己的行为解释的很清楚了。”
　　张曼气急：“你……”
　　张亚兰拉了下侄女的袖子，然后笑着说：“要不然这样，咱们在车间里不记名投票，询问大家是跟谁学的，这样总该更可信一些，主任您觉得呢？”
　　宋念直接开口：“教的人多，不代表教的早，这么简单的道理班长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张亚兰像是也被气到了：“那你说吧，你怎么证明，只要你能拿出切实的证据来当然就没人能说什么了。”
　　而这，也是张亚兰这次有恃无恐让张曼冒领功劳的原因：宋念没办法证明是她先教的……因为只有人证的话根本不算证据。
　　这件事扯皮下去对宋念没有任何好处。
　　宋念也把对面姑侄两人有恃无恐的神情看在眼里。
　　下一瞬，她对蒋月娥说：“主任可以放心，我有证据的。”
　　“有证据？”蒋月娥一愣。
　　张亚兰姑侄两人的神情也都有些僵滞，张曼立刻问：“什么证据，你倒是拿出来啊。”
　　宋念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蒋月娥说：“主任，面试试工那天我用的那台缝纫机，第二天皮带就断了，现在还在设备维修那边……那台机子里的梭芯应该还在，里面我当天试工时绕线就用的这种绕线方法。”
　　她对笑了笑：“打开看一下就知道了。”
　　一句话，张亚兰和张曼齐齐愣住。
　　知道宋念因为这件事来找车间主任时张亚兰还有些幸灾乐祸，因为她笃定了宋念没办法证明，可现在，她却能拿出证据来。
　　试工那天如果她已经用过这种绕线方法，那自然就不可能是她学的张曼……
　　蒋月娥一听，神情骤缓：“那行，我让人去设备维修那里看看。”
　　张亚兰面色难看，扯了扯嘴角提醒：“主任，维修中的设备要调用需要打报告的，要不我先去科长那里打报告申请吧。”
　　宋念直接扭头：“班长还是别走的好，免得你这会儿离开了，待会儿我发现那个梭芯被人换了，可能会疑心和你有关。”
　　张亚兰面色难看：“小宋，你太过分了，我是好心替你证明去打报告申请的，你这人怎么……”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不用打报告了，我直接带你们过去看吧。”
　　秦恒走进办公室，神情温和却又带着几分冷意，看了眼张亚兰，然后对蒋月娥点头：“蒋主任，我听说了一车间这边的事，过来看看。”
　　蒋月娥已经站起身来：“科长，是我没能及时处理好，还劳烦你跑一趟。”
　　秦恒笑着摆手：“哪里，冒领工友功劳还指使人作伪证抢先进的行为太过恶劣，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既然小宋同志说有证据，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
　　旁边，张亚兰面色僵滞，张曼眼神慌乱。
　　可已经骑虎难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第22章还挺有城府
　　一行人出了缝纫车间直接往后边设备动力科走去，设备维修就在设动科一楼。
　　到了维修车间，秦恒直接跟车间主任说明来意，当然，他只说需要查看一下那台皮带断裂的缝纫机，没说别的。
　　但看到秦恒身后一行人，车间主任为了保险起见，直接让人把他们科长也叫来了。
　　张亚兰顺势在旁边劝蒋月娥：“主任，要不让科长先回去算了，回头让人私下来看……咱们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看笑话嘛这不是。”
　　蒋月娥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实事求是是红旗厂一贯宗旨，咱们要的是事实，别的不重要。”
　　张亚兰神情凝滞。
　　很快，秦恒和设动科科长走在最前面，带着一行人到了那台已经维修好准备要送返的缝纫机前。
　　蒋月娥上前亲自动手把梭芯拆了下来，打开拿出线轴……拉着线头放线，没过多久，围着的几人就看到了那个活动8字结。
　　蒋月娥动作一顿，抬头直接看向张亚兰。
　　张亚兰嘴唇动了动，下一瞬，扭头直接质问张曼：“小张，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在路上张亚兰已经小声跟张曼交代了：真的翻车的话就要张曼一个人认了，原因很简单，只要张亚兰还好好的是班长，张曼就是安稳的。
　　如果两人一起翻车，那处境就会很糟糕了。
　　张曼被喝问的一个激灵，眼圈倏地就红了：“我怎么知道啊，我以前就会啊，或许是恰好宋念也会……”
　　宋念似笑非笑看着她：“小张同志上班好些日子了，到现在简单的缝片都返工率居高不下，却恰好掌握了这么巧的绕线方法。”
　　刘萍萍立刻附和：“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别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这是见了棺材也要死鸭子嘴硬啊。”
　　张曼哭了：“我没有。”
　　设动科科长看了眼秦恒，笑呵呵打圆场：“都是年轻姑娘，有时候做事不稳妥也常见，呵呵。”
　　秦恒点点头：“麻烦林科长了。”
　　设动科科长摆摆手，假装去安排人送返维修好的设备，带着人走开了，让秦恒处理自己生产科的事情。
　　秦恒则是带着自己的人出了维修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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